生活一直在往前,卻想留在遙遠的昨天
 
 

【そらまふ】慣性冬眠(上)

*靈感來自這個殺手不太冷博多豚骨拉麵團

*上面兩部都非常好看,用生命安利(不

*年齡操作有,私設眾多有

 

 

 

我第一次遇到那個孩子的時候是在冬天。

天氣冷,外頭的雪還在下,我站在公寓的大廳門口收起傘,順便抖掉圍巾上頭的雪花。那個孩子從我身邊竄出來,帶起一陣濕漉漉的風,一頭扎進漫天的大雪裡。

我抬頭,瞇起眼睛,腦子轉了轉,記起了他是上個月才搬來的隔壁住戶家的孩子。他父母在搬來的當天就來和我打過招呼,女人雙手提著一袋土產,靦靦腆腆地笑著,男人則一臉不悅,嘴裡不知道在碎念著什麼。

我端起笑臉,接過土產,客套地同她寒暄幾句。女人說了些像是自我介紹一般的話,最後向我抱歉地鞠了躬,便推著她丈夫走了。

我關上門,將土產拿了出來,鵝黃色的包裝,右下角寫著大大的東京ばな奈。

唔,東京來的啊。

我不討厭東京,但我不喜歡東京人身上散發出的城市味兒。又冷漠又高傲,雖然我曾經為了謀生也在那兒住過一段時間。

扯遠了。

我的職業病向來讓我格外注意身邊周遭的人事物,所以我很確定他就是鄰居家的孩子。

雖然我今天才第一次見過他。

噢,忘了說我其實是個殺手。

我一向自詡不是那麼愛管閒事的人,甚至不同周遭住戶搞好關係。沒辦法,工作使然,越少人見過我的臉越好,我也方便辦事。

他父母(嚴格說起來應該是他母親)之前來同我打招呼時有提過他們有個孩子,今年十二,才上國中的年紀。我想著他剛剛奔出去的樣子,雖然只有一瞬,但他確實是在……哭吧。

我搖搖頭,把心裡浮現的一絲想追出去的念頭壓了下來,轉身進到公寓裡。

多管閒事從來都不會有好下場。

 


我搬來這裡已經有一年了。

雖然我從來都是接指令辦的事,但多了解一下住戶也沒有壞處,當然,是指我單方面地了解。

我的鄰居們只會認為我是個足不出戶的宅男,到了冬天更是如此。嚴格說起來我也並不是那麼愛出門,通常只有接到任務和得解決人類基本生理需求時才會出門。

但這並不妨礙我對於周遭住戶的了解。門上有個貓眼,我時常透過它觀察外頭的情況。

我住的樓層是頂樓,說是頂樓,這棟老公寓其實總共才三層樓。我的房間是沿著走廊走到底的最後一間,直接面對著走廊,而其他住戶的房間則是貼著走廊的。也就是說,透過貓眼望出去的話,我只能看見一扇扇的鄰居們的門。

就地理位置來說,並不是特別好,但我選擇住在這裡自然有我的理由。

據我所知,上次遇到的那孩子的家庭狀況不大好,父親是個會打人的傢伙,母親則是很典型的日本女人,挨了打也不會對外宣揚,被別人問起了也只會笑笑地說是自己摔倒的那種。

我撇了撇嘴,家醜不外揚嘛,懂得懂得。

 


在我第二次遇到那孩子的時候,他正坐在公寓樓梯的欄杆邊上點菸。為什麼不說抽菸?因為他確實沒有抽,只是將菸點燃,立在一旁讓它兀自燃燒。他將雙腳伸出欄杆外,裸著的腳丫子晃啊晃的,而我在樓下看著他。

他似乎並沒有發現我,我盯著他瞧了好一會兒,才抬起步伐踏上階梯,還故意弄出了點聲響。

要知道,殺手的步伐可是從來不會發出聲音的。

他總算注意到我了,卻並沒有將菸熄滅。我踏上最後一階,來到了我與他住的樓層。

他直直地看著我。

在他毫無顧忌,且毫無遮掩的目光中,我無意識地開口同他搭話了:「小孩子別抽菸啊。」

「……我沒有抽。」他用那尚未變聲的,細細的聲音反駁我。

我有點無奈:「那也別點著,吸多了二手菸對身體不好。」

他似乎很驚訝我會和他說這些,愣愣地眨著眼睛看我。我被那雙眼睛看得尷尬,只得稍稍撇過頭去。

「你……」過了一會兒,他才又開口,「你手上的,是什麼?」

這下換我愣住了,我以為他要狠狠反駁我,卻沒想到他說了句與現在情況完全不符的話。要知道,這個年紀的孩子通常都不大好惹,連我這個殺手都要退避三舍,大人們念了他們一句,他們就會用十句給你堵回來。

我一邊在心裡懊惱自己的多嘴,一邊將目光移到他臉上,我特別不擅長看著別人的眼睛說話,連最親近的搭檔我都會覺得尷尬,但對方只是個孩子,如果不看著他說話,他可能會覺得我不尊重他。

唉,我這個人啊。

我看著他的臉,他上揚的眼角,小小的鼻嘴,意外地發現他長得很清秀。這孩子的長相在學校應該挺有人氣的吧,我不禁這麼想。

「巧克力牛奶。」我舉了舉手上的牛奶,問道,「你要喝嗎?」

他的雙眼彷彿一瞬間亮了起來,朝我用力點點頭,但又想起什麼似地搖搖頭。

「還是不了……」他低下頭,小小的嘴囁嚅著,「我媽媽說不能喝陌生人給的東西……」

我嗯了一聲表示理解。

正當我還在猶豫是否該延續對話時,他再次抬起頭,小心翼翼地對我說道:「下次……如果我下次還遇得到你的話,再請我喝牛奶好嗎?」

到底還是個孩子,我稍微對他示了點好,他似乎就放下了對陌生人該有的戒心。

我盯著他小小的臉許久,最後輕輕說了聲好。

 

在我轉過身的瞬間他又叫住了我。

我回過頭,用眼神詢問他。

「名字……」他開口,「我該怎麼稱呼你?」

我抿了下嘴,成千上百的假名在我舌尖上打轉,但我最終卻脫口而出了自己的本名:「……そらる。」

他眨眨眼,跟著唸了一遍,然後抬起頭對我笑道:「真是個好聽的名字。」

太久沒聽到別人叫我的本名了,我有點不知所措地應了一聲。

「那麼そらるさん,下次再見噢。」

 


第三次遇到他的時候,他在哭。

一樣的位置,一樣的姿勢,不同的是這次他穿了雙靴子,身邊也沒有立著點燃著的菸。

我有點訝異這麼快又再次遇見他,我的生活作息基本上是和常人顛倒的,日出而息日落而生,我瞄了眼手錶,凌晨三點零三分。

我不太想問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點坐在這裡哭。

於是我在心裡嘆了口氣,假裝沒看到他蹭掉鼻子下的血跡,抬起腳打算默默走過他,回到自己的房間。

本來是該這樣的。

也許是我腦子裡哪根筋不對了,也或許是我其實意外的心很軟,我居然停下前進的腳步,腳尖轉了個彎,朝他走過去。

他似乎沒料到本來已經離開的我又回過身來,一雙漂亮的眼睛裡還蓄著淚水,彷彿眨一下眼就要全部落下。

我真的放棄自己的理智了,全憑自己的身體在行動。

我走回他身邊,蹲下身來與他平視,手在剛才便利商店裡買的宵夜袋子撈了撈,掏出一瓶小罐的巧克力牛奶,放在他因為瞪著我而側著的身子面前。

「喏,上次說好的,巧克力牛奶。」我摸摸鼻子,「請你喝了啊。」

「……!」

「所以說那個……唉我真的是。」我咬了咬牙,「所以說,別哭了,男孩子哭起來可不好看……」

我話還沒說完,他就一頭栽進我懷裡。

 


現在的局面是這樣的:

我尷尬地舉著雙手,方才買的宵夜袋子已然落到地上,而我懷中還撲著一個哭泣著的孩子,被人看見了肯定要以為我欺負他了,我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名字。

活到這把歲數,我還從未與別人這麼親近過,基本上近過我身的人要麼會被我宰了要麼被我殺了。

但我卻只能放任這孩子埋在我胸口無聲地哭泣。

連哭都不出聲啊,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。

我緩緩挪動僵硬的雙手,試著輕輕拍拍他的背安撫他。我自知不太會安慰人,尤其對方還是個孩子,所以便乾脆閉口不言。

他的肩膀顫抖地誇張,我知道那是因為他在忍著不哭出聲音,在我拍了拍他的背安撫他之後,一些細微的嗚咽聲開始傳進我的耳朵裡。

我一邊不著邊際的想著後天的任務,一邊算著他大概會哭多久。

終於嗚咽聲漸小,而我的胸口也早就被他的鼻涕眼淚浸溼。

「對不起……」他埋在我胸口小聲道著歉。

「不要緊的。」我緩緩開口說道,「每個人都有情緒的,發洩出來就好。」

「嗯……」他終於從我懷裡抬起頭,肩膀一抽一抽地打著嗝。

我從口袋裡掏出手帕,替他擦了擦眼淚鼻涕,再不著痕跡地擦擦他鼻子下殘留的血跡。他乖乖地閉上眼睛讓我替他清理。

「そらるさん不問嗎?」我將手帕收回後他開口,依舊閉著眼,「不問我為什麼半夜不睡覺?不問我為什麼坐在這裡哭?不問我……」

我在他即將說下去的瞬間摀住他的嘴。

他睜開眼睛望著我。

我們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。


「告訴我你的名字吧。」最後我說。




TBC

不要臉地求求感想和評論(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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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 May 2018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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